5/11/2015

讀《聖母峰之死》

  是尼泊爾大地震讓我想閱讀《聖母峰之死》(Jon Krakauer著,大家出版社,2014年),突然意識到爬山之為一場觀光,如何成為一筆生意,以及對人與環境的影響.當然,是決定回沙漠經營生態與深度文化旅遊讓我對這議題感興趣.
  這本書說的是一場發生在1996年聖母峰的山難,奪走十二條人命,作者Jon Krakauer恰巧是成功登頂的倖存者之一,爾後抱著愧疚之心,詳細爬梳山難產生的種種原因,出版成書,是希望能永遠將聖母峰放在身後.書裡可以很真實地讀到攀登聖母峰的各種詳細狀況,危險與阻難等等,以及當攀登聖母峰成為商業性行為,嚮導如何以各種方式帶著「客戶」上山,就為了成功登頂,以至於造成危險.
  書裡談到每年絡繹不絕的登山客如何在聖母峰沿途留下垃圾,真的是很諷刺!一般人指責攀越聖母峰成為一場商業行動,卻偏偏是商業性質強的團隊會將垃圾帶下山,因為他們還會再來,靠這吃飯,反而是只來一次的登山客會將垃圾留在山上.
  雖然作者並無怪罪任何人的意思,從書裡可以發現那場山難產生的原因不只一個,而是一連串事件所造成,包括山況、導遊性格與登山者自身內在狀況等等,然而山難者家屬對於這本書難免有質疑與批評.
  我自己比較在乎的則是尼泊爾當地人雪巴在帶領登山者登頂的工作性質與辛勞,真的覺得他們在賣命,卻未必能得到應有尊重,然而如果沒有這些雪巴像犛牛一樣地扛著食物與氧氣筒等物資,登山客根本不可能成功登頂.然而一旦發生山難,世人或許記下登山客名字與人數,雪巴與其家庭卻很容易被默默遺忘,彷彿他們的逝去就跟聖母峰飄雪一般理所當然.
  再者,當攀越聖母峰可以成為一場滿足客戶「登頂必成」的活動時,許多工作皆交給雪巴來完成,諸如揹重物等等,攀越聖母峰的意義究竟在哪裡?
  愚昧的我,只是在想,一個愛爬山的人,理應愛山,那麼一個愛山的人,會將爬山視為一場對山的「征服」嗎?在環境條件如此嚴峻的聖母峰,莫不顯示大自然不容違逆的力量,若人在登山時,能學著聆聽山的聲音,學著臣服並接受,或許得到的比「登頂必成」的虛妄意義還要多,也不至於喪命了.
  當然,這也只是我個人詮釋與觀點,我不是愛登山的人,我是無法理解為什麼人會想花費大筆資金,就為了攀登聖母峰.最險峻的山堐與最幽暗的深淵,就在人心哪!
  由於我是因即將回撒哈拉進行生態與深度文化旅遊,才想讀這本書,便想將書中一段1996年發表於南非聖母峰論壇的文字記下,時時提醒自己必須思考在一場觀光旅遊行動中,對人與土地究竟造成什麼影響.
  「我是雪巴孤兒.家父在六O年代末期替一支遠征軍搬運物資時死在昆布冰河.一九七O年家母替另一支遠征軍揹東西,負重過重,心臟衰竭死在佛麗埼村.我有三位兄弟姐妹死於不同的原因,我和妹妹被送給歐洲和美國的寄養家庭.」
  「我從未回故鄉,我覺得那裏受到了詛咒.我的祖先逃避低地的迫害,抵達索羅-昆布地區.他們在薩迦瑪塔的山影下找到了庇護.神明指望他們保護女神的聖殿,不讓外人侵擾,以為報答.」
  「可是我的族人反其道而行.他們協助外人找到路線進入聖殿,冒犯她身上的每個地方,站在她頭頂,勝利狂喊,汙染她的胸膛.他們有些人必須獻祭自己的生命,有些人千鈞一髮逃脫,或者獻上別的生命來代替……」
  「所以我相信一九九六年薩迦瑪塔峰發生的悲劇連雪巴人都有責任.我不後悔不返鄉,因為我知道這個地區的人已劫數難逃,那些自以為可以征服全世界的傲慢外國富豪也一樣.記得鐵達尼號吧.連不可能沉的船隻都沉了,威瑟斯、珊蒂、費雪、江布、諾蓋、梅斯納、班寧頓之流的愚蠢凡人面對『聖母』又算得了什麼.所以我發誓永不返鄉,不成為褻瀆神聖的幫兇.」(p.302
  
  
  讀了《聖母峰之死》,這篇《雪巴人:我們為何登山》報導幾乎可作補充,雪巴工作者的基本權益在哪裡?還很小的時候,我就聽過攀登聖母峰,不能沒有雪巴人的協助,那時心就想:「好好笑喔,那這樣意義到底在哪裡?那其實最猛的是雪巴人啊,不僅不需要那麼多先進科技協助就可以登頂,還可以揹重物、協助外國登山客!而且雪巴人是去『工工作』的,不是去玩的!」
  撒哈拉遊牧民族的處境與雪巴人頗為類似,同樣仰賴外國觀光客維生,但相對較無需要追上西方嚮導的問題,因為在沙漠,沒有遊牧民族帶領,外地人幾乎是哪裡也去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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