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2015

讀《在那女人必須蒙面的國度:一位女醫師在沙烏地阿拉伯王國的行醫紀實》

  《在那女人必須蒙面的國度:一位女醫師在沙烏地阿拉伯王國的行醫紀實》(Qanta A. Ahmed著,稻田出版,2014年)雖厚達四百多頁,但不難讀完.
  這本書有趣的地方在於作者是從小在英國長大的巴基斯坦裔穆斯林女醫生,到美國精進醫術,爾後到沙烏地阿拉伯行醫兩年,這過程讓她更認識不同國家實踐伊斯蘭的方式,更堅定與確信她自身的伊斯蘭信仰,當然也讓她認識了沙烏地阿拉伯這個國家.
  因著她是在西方國家長大、受教育,且獲得受高等教育機會,雖說她是穆斯林且是巴基斯坦裔移民後代,但書中很難不是西方且是精英份子的觀點,到了沙烏地阿拉伯,才真的有機會更真實地去接觸伊斯蘭信仰與儀軌,整本書,她感受與詮釋沙烏地阿拉伯的是「外來者觀點」,有著不少文化衝擊的描述,以及她對沙烏地人的理解與不解,甚至用所謂「女性主義」觀點在詮釋那個國家.
  作者在書中指出的沙烏地阿拉伯問題或許真切,諸如作威作福的宗教警察穆特威、男女性需求與慾望的被壓抑及扭曲婦女及兒童所承受的暴力,尤其是沙烏地阿拉伯極為嚴重的種族歧視等,全都真實真切,但從頭到尾,我只覺在沙烏地阿拉伯那兩年行醫的經驗讓她依然是用外者且是西方眼光在詮釋甚至是「窺視」這個國家,若說這國家並不是那樣輕易接受外人,那麼這本書倒讓我很真實地感受到她在當地從頭到尾真真切切就是個外人」,尤其是處在菁英階級的西方外人,畢竟她在沙烏地阿拉伯行醫短短兩年,身處的環境是特殊且受保護的富裕一群,經驗與視野並不及平民百姓,也因此,書中不乏描述她所接觸的沙烏地阿拉伯人如何穿戴使用各種名牌等
  書末談到沙烏地阿拉伯對九一一的反應,尤其讓我無法認同,作者完全採取西方菁英觀點,指責沙烏地阿拉伯舉國上下對美國九一一事件的幸災樂禍,批評高等知識分子一如販夫走卒,全被盲目仇恨充滿,這些醫師竟然忘了自己是在美國接受來自猶太裔醫師的訓練,竟然忘恩負義地排斥猶太人,她雖提到自己對以色列與巴勒斯坦問題的無知,卻看不見她對中東問題的無知如何限制自己看待這整件事的角度與高度.
  此外,這本書好多敘述都好瑣碎,細節描述並不有趣,較接近旅人外客的喃喃自語,不時可見作者本身龐大傲慢的自我,甚至是異文化一廂情願的詮釋.書裡有很大篇幅是對沙烏地阿拉伯的批評,以及她在當地的生活感受,讀著讀著,我竟只更覺沙烏地阿拉伯是個讓人摸不清看不透的國家.書末提及當地知識分子與有志之士如何努力讓整個國家朝更好的方向提升,以及作者對沙烏地阿拉伯的感謝等等,但在一大串批評後,結尾再迅雷不及掩耳地來個感謝,還是讓我覺得點點點.
  通透來說,這本書給我較大的收穫是在於讀到在西方成長受教的女性穆斯林,如何因著在伊斯蘭國家生活與工作,因著種種宗教與文化上的衝擊,更堅定自己的伊斯蘭信仰.尤其作者利用身在沙烏地阿拉伯之便,前往麥加朝聖,她的經驗描述相當有趣.
  書中描述她第一次見到天房,十分動人:「我們走下另外的階梯,前面的朝聖者突然停頓了,我們迅速停止.我瞪大了眼睛,想看清楚前面延遲的原因,所有的聲響都陷入靜默,上千人被眼前的這一幕觸動了.我發現自己一人,站在上帝的門前.」
  「我凝視著天房,睜大了眼睛驚嘆,毫無阻礙的視線被鹹鹹的、意想不到的淚水模糊了.我被征服了,我感到喉頭一陣哽咽,然後釋放,隨之而來的是潰堤的洪流,無聲的情感.現在,眼淚在我的臉上自由流動,打溼了它周遭破舊的面紗,我的情緒充沛而坦然,帶著一股神聖的能量.」
  「我繼續凝視,無法將視線從我造物主的身上移開.祂在這裡,祂無所不在.祂召喚我來,祂已經原諒我了.我的肩膀挺直,解除了身上沉重的負擔.我抬起頭,不受永恆羞恥的重量影響,昂首而立,我的心慢慢打開,它隱隱作痛,接著一片開闊,突然漲滿了慰藉.我的體內有一股力量,一掃曾經狹隘、陰暗的角落所累積的碎片.在上帝的面前,我什麼也藏不住,同時發現自己不再害怕去發現,我所有的愚蠢都暴露在造物主面前,而祂仍然愛我.」
  「在這短暫的私密時刻,我把破碎的生活所帶來的負擔擱在一旁,恥辱全消,我踩著輕鬆、自由、被赦免的腳步向前.在幾百萬人中,在親密觸電的那一刻,我的造物主歡迎我,就像先知曾說過的:『你朝上帝走一步,祂會朝你走十步.』我可以感覺到祂急速飛向我,祂是一位巨大、快樂的父親,我站在祂面前,終於成為祂的孩子.」
  「我怔怔的盯著長方體的建築,它示意我接近,我被它黑色外牆所散發的能量所迷惑.它發出光芒,即使是烏黑的外表也不能掩蓋,這裡看不見影子,只有光.」
  「我睜大眼睛,試圖捕捉某些東西,任何東西都好,來解釋這現象.黑色建築迴盪著動物的生命力,好像裡頭有顆跳動的心臟,或者有個靈魂在黑色的披布下攪拌,實際上,天房看起來像在悸動.我的眼睛欺騙了我,雖然我什麼也看不見,但我知道我感覺到了什麼:觸手可及的神,環繞我的恩典,上帝近在呎尺.」
  到麥加朝覲是作者建立穆斯林身分極為重要的經驗,因此在離開沙烏地阿拉伯之前,她再度前往麥加:「我幾乎籠罩在造物主的影子之下,無法把代表我對祂的信仰的視線移開,就跟在朝覲時一樣,我覺得祂朝我張開雙臂,飛奔而來.在進入聖地的短短幾步裡,我躲藏、被吞沒、被上帝擁抱,歡樂、輕鬆和喜悅來自我的內心,充滿了我.
  我雖然不曾前往麥加朝覲,但完全不懷疑天房的巨大能量,且多少可以想像作者的感受,因我自己曾有類似經驗,正是在撒哈拉,坐在暮色中的沙丘,真真實實地明白世界如何在神的愛當中被創生,這世界除了愛是真實的,其餘一切全是幻象,讓我慢慢學習這世間所有一切,包括為小我所抗拒所排斥的那些.
  
  
  
  

  

沒有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