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6/2010

關於未來書寫的期盼

  明天傍晚就搭機前往摩洛哥了哩!


  行李已稍稍簡略打包,心裡其實啥都不想帶,真想光溜溜地上飛機,瘋狂一下!

  總之,為方便遷徙,行李愈輕愈好。

  倒是帶了一堆藥物,保養身體之用;另外還要帶塔羅啊,水晶啊,諸如此類的,及幾本對心靈有正向助益的書,外加保暖衣物。

  趕著最後一天,採買了些物件──萬用插頭、襪子數雙、筆電套子等等。

  在這最後階段,iryab 意外成了最大幫手,若不是她帶路,我大概也無法這麼迅速順利地完成採買工作。

  雖同是外星人,但她確實比我知道該怎麼在地球生活呀!

  

  傍晚,一起到咖啡廳唸書,做最後的回味。

  哇!真是難以想像哪!演出結束後,我竟然就這樣日日到咖啡店報到,閱讀、思考、寫部落格地度過為期不短的「行前準備期」。很是珍惜這段時光,靜謐,豐富,安祥,溫暖而光亮。追尋、紀錄與反思過程中,依隨直覺地過著每天的日子,竟也意外地讓我與這塊土地和解,我知道我可以在這裡活下去,也可自由離去,不再是困於籠裡的那隻鳥,也不再懼怕為世俗潮流所淹沒,遺忘自己。

  

  即將登機,無法在行李裝載過多書籍,只得以最迅速的方式,讀完 Natalie Goldberg 【心靈寫作──創造你的異想世界】一書,倉促做筆記。

  

  正如標題,作者Natalie Goldberg在【心靈寫作】分享關於寫作、作者與坐禪等種種心得,包括關於紙筆採購、書寫地點與時間安排等等,有些類似寫作工具書,卻又不全然。字裡行間,頗有些關於寫作的實務性建議與方法,作者也不斷鼓勵所有在心裡懷有寫作夢想的讀者,勇敢大膽書寫,讓自己的寫作之路得以啟程。

  

  趕忙閱讀此書,自是延續先前關於書寫的思考。

  囫圇吞棗讀畢,僅簡單抄下書中之於自己較有趣且較有意義的字句,以供未來參考之用。

  

  對作者Natalie Goldberg來說:「練習寫作意味著最終你得全面探討自己的生命。」且「寫作練習的基本單位乃定時演練。」

  寫作練習的目標「就是要竭盡所能回到初始的意念,回到能量未受社交禮節或內在壓抑阻撓之處,回到你把心靈實際所見與所感都寫出來的地方;而不是心靈以為它該見到或該有的感受。……。初始的意念藏有巨大的能量,呈現心靈對某件事物靈光一閃的最初反應。」(p.34)

  「為什麼初起的意念能量如此豐富?因為它們牽涉到清新的氣息與靈感。靈感意味著『吸納』,吸納神靈,你的世界因而變得比本來的寬廣,而初始的意念隨即顯現出來。它們並不掩飾眼前正在發生的事情或感受。當下洋溢著巨大的能量,事情該怎樣便怎樣。」(p.36)

  「寫作練習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學會信賴自己的心靈和身體,並培養耐性和不具侵略性的態度。藝術的世界何其遼闊,一首詩或一篇短篇小說根本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寫作的過程和人生。」(p.40)

  

  「作家每回提筆寫作時,都要把它當成是自己的第一次。」

  「如何激發寫作構想,亦即要寫的東西呢?凡是在你眼前的,不論是什麼,都是一個好的開始。………。用你的寫作佔有你想要的任何事物,然後放手,任其離去。」(p.65)

  

  「別擔心自己的才華或能力不足;持之以恆地練習,才華便會有所增長。片桐老師說:『能力好比是地表底下的地下水。』無人擁有這水,然而你可以汲取。你努力下功夫汲取,它終將歸你使用。」(p.66)

  

  「力量始終存在於寫作的行動當中,必須一次又一次,不斷地回到寫作,別因他人欣賞你的詩而昏了頭。」(p.71)

  「和你的詩作凍結在一起、因某幾首詩而大獲激賞事件痛苦的事。真正的生命存在於寫作當中,而非經年累月一再朗讀同樣的幾首詩。我們不斷地需要有新的洞察和觀點,我們生活的世界也非一成不變。你無法在一首詩裡便挖掘出永恆不滅、一輩子都能讓你滿意的真理。別太強烈地認同自己的作品,應該在那些白紙黑字的背後保持流動的彈性。那些文字並不是你,而是貫穿你全身的某個偉大片刻;是你趁著腦子夠清醒,而得以寫下並捕捉到的一個片刻。」(p.72)

  

  「作家到頭來免不了都在寫令他們迷戀的事物,是那些他們無法拋開、無法忘懷的事物;是他們藏在身體裡面,等著要傾吐的故事。」(p.80)

  「做個寫作人和提筆寫作帶給人自由的感受;寫作使你得以履行自己的職責。我原本以為自由代表為所欲為。自由其實意味著知道自己是誰,在這世上應當做些什麼,然後確實地去完成自己的責任;自由並不是叫你轉移目標,……。」(p.83)

  

  「不必太過拘泥於原創的細節。雖說人的想像力往往足可移植細節,然而運用你確實知曉,而且親眼看過的細節,會讓你筆下的文字更真實可信,從而奠定紮實的基礎,讓你得以從這裡開始寫起。」(p.85)

  「留心週遭的種種細節,但自我意識不要太強。」(p.86)

  「紀錄生活的細節不碲挺身而出,反抗具有強大殺人力量的炸彈,反抗過度要求速度和效率。作家必須肯定生活,肯定生活中的一切:……。我們應該對生活中確實存在的真實事物給予神聖的肯定──關於我們的種種事實。……。我們必須成為能接受事物本色的寫作人,要能喜愛細節,唇邊帶著『是』跨步向前『』好讓這世上不再有『否』。否定的態度會讓人生沒有價值,讓這些細節無法持續下去。」(p.90)

  「你必須成為一個有著愛憎細節的人,讓這些細節成為你身體的延伸。……。愛撫它們,溫柔地撫摸他們。關心周遭的事物,讓你的整個身子都去撫觸你正在描寫的那條河流。因此,如果你稱它是黃色的、愚笨的或緩慢的,你全身都會感覺到。當你深入其中時,就不會有個抽離開來的你。……。讓寫作來完成寫作,讓你自己消失;你只是在紀錄涓涓流動過你身體的思緒而已。」(p.93)

  

  「偉大作家所傳達的,其實多半不是他們的話語,而是他們在靈思時刻的呼吸吐納。……。詩人吐納的氣息如此沛然有力,以致在一百五十多年以後,仍然可以在我們的體內甦醒過來。」(p.98-99)

  

  「寫作也有九成靠傾聽,你是如此專注地聆聽週遭的環境,以致那環境盈滿你的身軀,因而當你提筆寫作時,它便一發不可收拾地從你體內流瀉而出。如果你能捕捉週遭真實的一切,你在寫作時便不需要其他的東西了。你不單只是傾聽隔桌而坐,正向你說話的那個人,同時也在聆聽空氣、椅子和門,並且穿過那扇門,傾聽季節的聲音,以及透窗而來的各種色彩的聲音;傾聽過去、未來,以及你所處的當下。用你全副的身軀去聆聽,不光用耳朵聽,也用你的雙手、你的臉,還有你的頸後。」(p.101)

  「除了敞開心胸、接收聲音外,這種深刻且珍貴無價的傾聽也能喚醒深蘊在你內心的故事和影像。用這種方式傾聽,你會變成一面映照你自己以及週遭真實本相的明鏡。」(p.102)

  

  「磨亮你的覺察力,持續不輟;覺察名字、那一月、那一天,最終覺察到那一剎那。」

  「學習萬物的名字:鳥、乳酪、牽引機、汽車、建築物。作家應無所不是,是建築師,是法國廚師,是農夫;而在此同時,作家也應什麼都不是。」(p.132)

  

  「宇宙時時與我們同行,不論我們做什麼,宇宙都在身後。如果你花一行來描寫宇宙,也能提醒讀者,縱使我們必須將心思集中放在眼前的事務上,也不可忘懷這個生生不息的世界。在恰當的時刻描寫一下天空的顏色,會讓文章讀起來更為生動。」(p.133)

  「萬事萬物皆息息相關、互相貫通,就連我們踏步時所處的季節,也在支援我們的步伐。」(p.134)

  

  「我們所有人的生命都交織在一起,互相創造對方的宇宙,只要其中一人英年早逝,所有的人都會受到衝擊。我們不光是為自己而活;人與人之間相互關聯。我們為大地、為德州、為昨晚捐軀供我們食用的雞、為我們的母親、為公路、天花板和樹木而活。我們有責任要善待自己,然後以同樣的方式善待這個世界。」

  「提筆寫作前應有這樣的理解,這樣一來,我們處理細節時,不會把它們當成是個別的物體,而是對萬事萬物的反映觀照。……。不論我們寫的是杯子、台地、天空或雞毛蒜皮,我們都必須好好留心察看,並貫穿進入它們的核心。如此,我們便能自然而然地作出詩詞中所說的大躍動,因為我們覺察到萬事萬物之間的關聯。」(p.138)

  

  「沒在寫作的時候,你仍是個寫作人,那個身份不會離你而去。跨著禽獸的步伐四處走動,將週遭的一切看成是你的獵物,並像禽獸一樣運用你的感官知覺。」(p.149)

  「身為寫作人,行走在這世上,我們須時時與當下連線,部分的自己需保持警覺,亦即像禽獸般的那一部份感官,注視、觀看並留心路標、街角、消防栓和報攤。」(p.150)

  

  「去年秋天,有一陣子只要我一提筆寫作,腦子便一片空白,內心湧起一股安樂感;我凝視窗外,心裡洋溢著大愛,覺得與萬事萬物融合為一。我就這樣坐著,有時竟坐滿了整段原本計畫寫作的時間。我自忖:『注意看哪!我逐漸覺悟成佛了!這比寫作重要多了,何況不管寫什麼,目標都是想達到此一境界。』等這種情況過去了好一陣子以後,我請教片桐老師,他說:『喔,你只是在偷懶而已,好好工作吧。』」(p.165)

  

  「營造寫作的空間是你對寫作已更有使命感的另一個指標。」(p.171)

  

  「寫作人描繪其他人不太注意的事物,……。寫作人的職責就是將平凡化為生動,喚醒我們留心簡單中自有不凡之處。」(p.176)

  

  「自我們的痛苦中出發寫作,終將促使我們對自己既渺小又時時在摸索的生命產生憐憫;從此一殘破的狀態,惻隱之心將油然而生,我們將憐惜我們腳下的水泥地,還有在疾風中霹啪作響的乾草。我們將可觸及週遭的一切,我們以前覺得它們好醜。如今則看到它們特有的細節,比方剝落的油漆和灰暗的陰影──其實這就是它們的本色,沒有好壞之分,且就是我們生活週遭的一部分而已。熱愛生活,因為它是我們的生活,此時此刻,什麼也比不上它。」(p.186)

  

  「寫作可能具有療效,但寫作並非治療。……。寫作比治療深奧,你透過你的痛苦而寫,就連你的苦難也得見諸筆端,接著讓它隨風而逝。」(p.196-197)

  

  「據說,日本有些偉大的禪詩人每寫完一首美妙的俳句,便將詩稿塞進瓶中,然後將瓶子投入河中或附近的溪澗裡,任它隨波逐流而去。對任何寫作人來講,這都是一個不受羈絆的深奧例子。……。光是寫,而不重讀,並讓它散逸於世。」

  「創巴仁波切曾說,要經商,得先當個好戰士。你必須無所畏懼,隨時都願意捨棄一切。」(p.208)

  「人生在世,偶爾應當瘋狂一下,失控一下,用不同於平時的觀點看事情,並了解到這世界並不是我們所以為的那樣;世界並不紮實,並沒有明顯的結構,也不是不朽的。」(p.218)

  「當你坐下來習作時,應樂於把整副生命放進字裡行間。」(p.223)

  「寫作時也需要這樣的彈性和空間。寫作必須要專心投入。是的,手不停地寫了一小時後,你會有好幾頁紙上都寫滿了字。然而歸根究底,你無法愚弄自己。你必須進入灰色和藍色地帶,進入你的情感、希望和夢想之中。到了某個節骨眼上,你必須有所突破,要是沒在眼前的寫作時段達成突破,下一階段再努力。假如你寫了多年,已經煩了,那意味著你和你自己以及寫作過程並沒有連結在一起。倘若在你那鄉愿的個性底下隱藏了想當作家的秘密心願,可是你所做的努力卻只是抽空寫寫而已,光這樣是不夠的。」(p.225-226)

  

  

  匆忙讀完此書,迅速在咖啡店抄寫書中有趣且實用的書寫概念,好讓自己即便到了摩洛哥,仍舊有筆記可參考、提點。

  綜觀書上大意,作者不斷鼓勵有志於寫作者持續書寫,不停不停不停寫下去,同時不吝於分享自己面對寫作時的自我懷疑與孤獨等心情。

  關於書寫創作,作者諸多感受與心得,與我自己在面對舞蹈創作時的感想,可說如出一轍:持續創作不倦、呼應生活及內底真實自己、與修行結合、追求坦然與真誠、無畏無懼等等。

  對我來說,較有趣的地方倒在於作者提醒「細節描述」之於寫作的重要。

  

  好幾個朋友不約而同地問:「妳到了摩洛哥,應該還是會繼續寫部落格吧?!我會按時收看,update 最新進度!」

  呵呵,是吼!是吼!藉由無遠弗屆的網路,相隔千里之人,依舊可持續掌握對方最新近況!

  

  仔細想想,自己近乎是用上兩個月的時間在做行前準備工作,發了瘋一般地閱讀、整理資料並轉換身分與內底。

  早在數個月前,便已清楚感知自己對「不同書寫」的渴望,也可望換個環境、工作型態與生活方式。

  此去摩洛哥,對於即將發生的事與可能遇到的狀況,我並無太大預期,發生了什麼,就是什麼,如實接受便是。

  但對於自己在這當中所能達到的作為、轉變、成長與收穫,則有著極深期盼。也因此,我不斷不斷向內挖深,將自己掏空,好擴大格局,淨空內在空間,好讓最美麗豐盛的種種得以發生。

  期盼寫出我的摩洛哥生活與諸等生活感受及收穫,期盼寫出靈動文字,好讓不曾造訪摩洛哥的人,也能藉由我的文字分享,感同身受地彷彿同樣置身於摩洛哥,甚至從中發現前所未有的摩洛哥風情。

  除了風土民情,更期盼自己能寫出非政府組織的精神與諸等作為,主題自然圍繞著我所工作的 FMAS 打轉,亦期盼能好好寫出我所生活的城市,無論那將是 Rabat 亦或Casablanca。

  雖是首度造訪摩洛哥,我卻有著「回家」的喜悅靜謐。

  彷彿尚未認識之前,我便已然愛著這個國家。

  我知道屆時自己得先好好地活過,活出當地滋味,讓身心靈所有細胞皆沉浸在摩洛哥獨特文化裡,才可能打從內底地寫出動人優美文字。

  甚至想抱著寫出「報導文學」的願望出發。

  

  一起在咖啡店讀書時,我問 iryab :「如果我想改行寫作,妳覺得怎麼樣?」

  iryab :「可以啊,妳蠻適合的!」

  我問:「那跳舞跟書寫,妳覺得我適合哪一個?」

  iryab 沉吟了好一會兒,緩緩地說:「都可以啊!命運掌握在妳手裡。」

  哇咧……,廢話!!!

  又過了一會兒,我問:「如果我乾脆抱著『寫一本書』的心情去摩洛哥,妳覺得怎麼樣?」

  iryab 想了好一會兒,說:「那妳要記得照片拍漂亮一點!」

  我:「吼!我在跟妳說書寫,妳在跟我講照片!」

  iryab :「真的啊!這很實在啊!妳不知道很多作者都是在出書時,發現照片不夠好看,還要特地跑回去拍嗎?!」

  

  神奇地,今晚是這個奇特階段的最後一夜,iryab 意外地成為這最後準備出發階段裡的小天使,幫我許多。

  我會記得彼此間曾擁有過的「星際對話」。

  例如一起等著搭 15 號公車回家時,有時遠遠看到一輛疑似15 號公車緩緩駛來,靠近時,才知其實是18 號公車,我跟她心情不禁同時從喜悅再跌落失望裡。

  有回,又是一輛18 號公車緩緩駛來,iryab 悠悠地說:「好討厭喔!這18 號公車很喜歡偽裝成15 號耶……。」

  我在旁憤慨地附和:「對呀!」

  相信這時疾駛而過的18 號公車若是聽到我們之間的對話,肯定委屈地想著:「我沒有偽裝成15 號,就只是坦然當我自己……。」

  

  再幾個小時就得離開這裡,搭飛機去了。

  真有些難以置信!

  

  匆匆忙忙,抄寫些文字給自己。

  或許這是行前最後一篇作業了吧!

  

  於出發行囊裡,裝進第三十根暗黑羽毛。

  

  

  

  

  

  

  

  

  

沒有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