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2010

那年世界社會論壇在馬利

  這陣子,試著以細膩廣泛的方式,慢慢接近非洲某些面向,不過就只希望轉換內在狀態,以截然不同以往的身分,前往摩洛哥,走入全新而未知的環境,進行不曾做過的工作。


  平實說來,此階段的我,有些不知舉辦「論壇」的目的與意義何在?

  或許正因心裡揮之不去的質疑困惑,我比任何人都更需釐清「論壇」的存在價值與其對「運動」的「功用」及「意義」為何吧?!

  如果在出發前,自己心裡無法能稍稍有個底,稍有屬於自己的價值或信念,我想自己到了那兒,除了載浮載沉,人云亦云,虛渺度日,大抵也做不出啥更精采亮麗的展現,或是讓此段經驗得以豐富自身吧?!

  或許是年紀到了吧,自己倒是很清楚,無論從事任何工作或走入任何組織,我不太可能全然信服於某單一價值與標準之下,無論「口號」再怎地讓人熱血沸騰,自己心裡都明白那不過是漂亮字句的表面拼湊,生命自身價值遠高過此,事實遠比字句複雜,而值得挖掘累積的智慧及經驗,遠比此深厚悠遠。

  或許我正慢慢發展出屬於自己的隱微姿態──真誠熱情投入但非全然涉入,永遠以第三隻眼,保持距離地自我觀照著。

  

  不僅 FMAS (摩洛哥另類論壇)是個「論壇」,明年二月還得去塞納加爾參加 FSM (世界社會論壇)這個更大的「論壇」。

  我已轉變到愈來愈難讓空洞字句、深奧理論與概念操盤來滋養自己,對於那些運動口號的反應更是愈來愈冷靜漠然,很大原因是,我覺自己之前已於其中深深活過,嚐夠滋味了,知道那是啥了,自然便也放下,期盼更寬廣的視野、更貼近生命的體驗與更真實的熱情得以發生。

  在網上搜索讓自己感興趣的資料,餵養靈魂求知慾。

  很自然地,我不斷受著在各地上演著的真實事件與生命故事所吸引,甚至是非洲廣袤自然景致,放下理性思維的概念操盤,讓這些人、事與景,藉由網路文章或影音資料向自己說著話,那當中的說服力與震撼力,遠高過任何艱澀難懂的書籍文章。

  是一張張難以掙脫苦難命運枷鎖卻又不斷奮戰的臉孔,是飽受人類經濟開發荼毒的自然景致,是一個個在悲慘命運中倒下的無助身影,是不合理的經濟剝削體制,讓我愈來愈清楚「運動」的意義何在。

  

  隱約做著關於「全球化」與「另類全球化」的功課,主要是為了明年在塞內加爾的「世界社會論壇」──呵,我擺明了就是不想去當走馬看花的觀光客,也不想只會混在遊行隊伍裡搖旗吶喊卻不知自己到底在喊啥的蠢蛋,所以當然得搞清楚狀況哪!

  「世界社會論壇」之於我,過去真的是電視新聞上的訊息之一,雖讓我關心支持,但不曾給予更多的關注,因我忙著跳舞呀,哈哈!

  這陣子,讀了些文章,看了影音,只覺「世界社會論壇」宛若活力十足、不停變動且呈多頭馬車狀態的世界性社會運動。那些上街頭抗議者的最大共同點,似乎是臉上的慷慨激昂與滿面風霜了,我想。

  

  我每天都要做功課哩,這是多年來的習慣,如果覺得自己在一天時間裡,沒學到啥新東西或有絲毫成長,我會很焦慮!覺得這一天是空白的!一個完全說不出顏色、名字、味道與特色的日子,會讓我非常非常非常焦慮!

  這兩天,很想為自己整理些跟「世界社會論壇」相關的文字,卻也必須很坦白地承認,我知道的還太少了,不知該寫啥。

  「世界社會論壇」如同非洲大陸,全都是過於複雜廣泛的議題,所以我決定安分守己,按部就班,以魔羯毅力,一點一滴慢慢學習,就來個鯨吞蠶食吧,哈!

  

  閱讀資料時,自然將焦點放在「世界社會論壇+非洲」上頭,很快得知2006年馬利首都Bamako 是舉辦地之一,而2007年則在肯亞首都 Nairobi 舉辦。

  在網上找到一篇描述與紀錄皆頗為詳實的文章:【FSM Mali : Les paysans africains s’unissent et rêvent de Bolivie】(世界社會論壇在馬利──非洲農人團結一致,夢想波利維亞),該文發表於2006年1月23日,詳實深入報導2006年在馬利Bamako舉辦的世界社會論壇之概況與關注議題。

  

  2006年,當世界社會論壇在馬利舉辦,吸引非洲小農紛紛湧入,分享遠從美洲及亞洲前來的領導者之經驗。非洲約有百分之八十的人口生活於農村,也因此讓農業成為該年世界社會論壇的關注點之一。

  小小會場裡約聚集了五百名來自世界各地各組織的代表,多數為非洲或馬利團體。該場討論揭露全球農民同時面對的相同問題:國營農產企業私有化、市場篩選機制下的自由主義,與土地為私有公司或國家機構所沒收。

  探討糧食主權會議上,一位幾內亞與會者表示,國際機構促使非洲農民種植外銷農作物,造成國際市場價格暴跌,棉花就是其中一個例子。也因此,愈來愈多人規勸國內農人回歸糧食耕種,例如栽種高粱、小米、木薯與畜牧,取得糧食消費上的自給自足,而非購買泰國米與中國肉雞等。若溫飽型農業能夠獲得政府資助,非洲農業不僅可以自給自足,甚至可供外銷。只可惜,非洲政府對於國內農業補助向來稀少。

  

  然而小農另個更基本的問題更在於土地的取得。

  莫三比克農民前來分享一個長期社會抗爭後,在法律上所獲得絕大進步:一位農民如果在一塊土地上耕種超過十年以上,便可成為該塊土地的擁有者,且若該土地種植利潤不高,農民不用繳稅。

  然而在菲律賓的真實案例是,跨國公司向政府買下土地,驅趕原本在這些土地上耕種的農夫,使之成為為跨國公司種植外銷農作物的農工,最後還得購買美國的基因改造玉米。

  波利維亞成功的例子讓眾人感興趣:原被邊緣化的農民,打破政府部門的思考邏輯,古柯鹼農民運動與具有共同目標的城市街道協會、工會與大學生團體等串聯,向政府要求水資源的取得,並重新分配石油與瓦斯等國家財富。這個例子馬上讓馬利農民聯想到自己國內正走向私有化的棉花生產,以及仍掌握在國家政府手裡的金礦開採。

  在工業強國壓力下,將這些享有專利的種子引進非洲,違背了非洲生產者利益。在非洲,這種情況首創先例的是棉花種植,接下來則是糧食穀物,然而這是一種對生產者的謀殺行為,有一天,生產者恐怕必須得向美國公司購買種子。

  數位與會者大聲呼籲必須保護物種的多樣性,提議另類全球化運動者必須中止基因改造作物的種植。

  

  貧窮國家背負的債務是世界社會論壇另一個討論重點,與會者進而大力提倡無條件全然取消南方國家所背負債務的方案,債務被視為「全球化的戰略伙伴」與「對抗貧窮之戰的親密敵人」。

  在這地球上,需挹注八百億美元,才能讓窮人有水喝、可以上學並享有健康醫療資源,然而窮國每年卻不得不拿出三百至四百億美元於還債。

  世界大銀行家強加在非洲身上的私有化,讓第三世界的負債情況更形惡化,形成惡性循環。以馬利紡織業為例,私有化讓一半的工人失業,反而被棄置於經濟發展活動之。也因此,不少世界社會論壇與會者指出,必須完全取消第三世界國家所背負的債務,才能讓這些國家重新回到發展軌道上。幾內亞的Mariam Diallo 甚至更進一步提出向世界巨富抽稅,以支付第三世界國家的發展。

  

  那些被剝奪示威抗議權的非法移民同樣是世界社會論壇所關注的議題。

  法國組織無聲者(No-Vox,les sans voix)揭露歐洲政府以不人道的方式驅離非法移民。當天預計進行一場終點為法國大使館的示威抗議,然而事前卻傳出示威遊行將被取消的風聲,因馬利政府認為這場示威違背了政府當局與世界社會論壇的協議。最後示威遊行仍如期舉行。馬利政治明星Aminata Traoré親自到場,卻因國人對她的敵意謾罵而刻意被忽略,馬利人指責她面對非法移民問題並未採取任何行動。遊行隊伍中,反對非法與非人道驅逐移民與抗議法國鎮壓式法律的口號四處飛揚。

  

  若以在地與國際新聞記者與相關報導回應數量來說,那回在馬利舉辦的世界社會論壇並非有史以來吸引最多媒體的一次,卻發現一個珍貴的訊息傳遞盟友──廣播。

  例如在馬利擁有六個站的Kayira聯合網,自我定義為「無聲者之聲」(la voix des sans voix),在世界社會論壇進行期間,忠實傳遞訊息與相關議題討論。電台社論與政治頻道交叉播放,甚至邀請馬利農工組織上電台討論人權議題,受邀名單尤重礦工、鐵路工人與農業部門,好讓這些人的聲音能被國家與國際權力機構聽見。

  

  

  

  讀完幾篇資料文章,竟覺舉辦一場論壇時,無須過度期望或關注所能引發的激盪,因影響與回饋諸等後續發展,那是交給天決定的事。然而藉由「另類論壇」的存在,讓不同聲音與觀點得以發聲、得以被看見,打破「一言堂」,在藉由訴說己身觀感、理想與價值的行動中,證明自身存在,無論他人懂或不,無論這世界聽見了沒。

  
  於出發行囊裡,裝進第十九根暗黑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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